塞林格《九故事》：《笑面人》

故事从一个九岁孩子的视角，讲述了童年时的玩乐，和离奇动人的“笑面人”冒险故事。从孩子的讲述中，从笑面人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了一位年轻人美丽的、没有结果的爱情。

孩子们的世界是单纯和美好的。

我参加了一个叫”科曼切人俱乐部“的组织，上课日每天下午三点钟，在阿姆斯特朗大街附近109街上的第165公立学校男生出口处，我们二十五个科曼特人由我们的酋长收集而来。接着我们推推搡搡，挤进酋长的那辆经过改装的商用货车，由他开车将我们带去中央公园。要是天气好，我们就玩上半个下午的橄榄球、足球或是棒球，主要看（这也是很随便的）什么球正好当令。要是逢下午有雨，酋长便毫无例外地带我们去自然史博物馆或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酋长，是纽约大学的年轻人，和蔼聪明，接送孩子们去玩（和家长约定收费）。这就是兼职无疑了。

酋长一次没有丢掉过我们。他是个极端怕羞、和蔼的年轻人。他是高级童子军。每当我们在球场上吵成一团时，他总能公正、冷静地作出裁决，他能让我们群情激奋，又能让大家顿时火气全消。

尽管酋长的外貌不好，但是在孩子们眼里，即使最英俊的年轻人也比不上他。

他是个只有五英尺三四英寸的矬墩——再多一点就没有了。他的头发黑里带蓝，倒是一点都不秃，他鼻子很大而且肉鼓鼓的，还有他的上半身几乎跟他的腿一样长。……可是当时，在我眼里，酋长简直水如交融地荟萃了巴克·琼斯、肯·梅纳德和汤姆·米克斯最上照的容貌的特色。

至于“笑面人”，是酋长为孩子们设计的超级英雄，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让他们在前去球场的路途上保持安静、也潜移默化地教育他们。

孤独的笑面人总是偷偷溜到土匪藏身处周围的密林里去。在那里他和各个种类的许多动物交上了朋友：狗啦、白鼠啦、鹰啦。而且，它还摘下面罩，柔声柔气、用音乐般的嗓音跟它们说话，用的是动物自己的语言。它们没觉得他丑。

自然，他带入了自己，他觉得自己不够好看，他还想要”聚集世界上最多的私人财富“，想要变得勇敢、机智。

笑面人的故事因为酋长的爱情变得刺激和紧张。住在长岛的道格拉斯顿的姑娘和孩子们以及酋长一起玩耍，孩子们只是把她看作玩伴，没有注意到酋长的紧张和兴奋。

由于环境错综复杂，笑面人的忠实朋友，他的森林狼黑翼——中计落入了杜法日父女之手，杜法日父女深知笑面人最讲义气，提出让他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黑翼。 …… 笑面人自然气愤至极，他用舌头把面罩顶开，在月光下朝杜法日父女显示他真正的面容。杜法日小姐的反应是当场昏死过去。她的父亲比较幸运，那一刻他刚好低下头去咳嗽，因此没见到那致命面容显露。等他咳完只见他女儿摊手摊脚仰卧在月光照着的地上。他脑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用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把自动手枪里一满膛的子弹都朝笑面人发出咝咝粗喘气的地方射去。

一起玩耍了有几个月，孩子们已经非常乐意在周末见到女孩子。然而有一天，孩子们注意到酋长莫名其妙地发火、女孩和酋长吵架然后哭泣着离开，但是他们不明白这一切的意义。他们仍然在棒球结束后冲向客车，渴望听到激动人心的笑面人逢凶化吉的故事。

笑面人终于睁开他那双小眼睛。欧姆巴赶紧把那小瓶鹰血凑到面罩跟前。可是笑面人没喝。他只是细声呼唤着他心爱的黑翼的名字。欧姆巴俯下他自己那稍稍有些歪扭的头告诉主人杜法日已经把黑翼害死了。 笑面人发出一声古怪的、催人心碎的最后哀鸣。他虚弱地伸出手去握住鹰血瓶并把它捏碎。他仅剩不多的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他命令欧姆巴把脸转开去，欧姆巴抽泣着服从了。笑面人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扯下自己的面罩，让脸贴住浸透鲜血的土地。

笑面人，孩子们的英雄竟然死了，他们发着愣，接着便哭泣起来。

年轻人的爱情也结束了。

《笑面人》这篇小说，除了表现孩童的单纯可爱，更花了许多笔墨表达孩子们对酋长的尊敬和喜爱。塞林格赞美这位年轻人的优秀品质，也赞美和惋惜青年之间纯粹的爱情——聪明、友善、努力的年轻人和充满活力的、美丽的女孩子之间的爱情。

可这是不可能的结合：女孩子来自长岛的富裕家庭，而男孩子家庭条件不富裕，身材不高，长相也不好看。塞林格没有发出批评之声，也没有给出理想的结局，或许他认为，在这时代，在这世界，这是注定的结局。